鸣凤班的传说(一)
泽州县巴公镇东四义村往东出了魁星阁,就是史家寨,也叫太和寨,这里住的是有名的史家。老祖上史宗经是乾隆年间人,当过户部员外郎。在西边有盐池,他年年都要去盐池上看看。有一年,他骑着牲口从盐池上回来,晚上住在阳城县。在阳城西关,见一个拾炭焦的小闺女长得很好看,就打听了一下,姓白,是鸣凤村人,家里过得很不宽裕。史宗经托人说合,让这个闺女给他当使女,后来就成了他的四房夫人。这个白夫人聪明得很,伺候得史宗经很周到,史宗经很喜欢她。还有一件怪事:俩人都喜欢戏,能说到一起。过门不久,鸣凤村有一班戏到东四义唱。史宗经为了讨好如夫人,说是要敬神,请戏班到自己院子里去唱。白夫人看见戏班里有自己娘家村里的人很是亲热。戏班唱完走了,她对史宗经说,自己离娘家太远,平常见不上娘家人,要是把这一班戏留下,一来咱们能常常看戏,二来我也能常见到娘家人,是一举两得的事。史宗经也觉得这样合适,就和鸣凤村相商。戏班觉得能攀住这个有钱有势的东家,就能飞黄腾达,也很乐意。这样,就由鸣凤村作为陪嫁,把戏班给了史家。史宗经因为戏班是从鸣凤村来的,就定名为鸣凤班。他很重视戏班,舍得置买行头,鸣凤班就一天比一天兴盛起来。
史宗经的儿子史溥,当过福建省福宁府知府(编者注:《福建通志》上有记载)。他告老还乡后,把全部精力都用到了戏班上。他请来了好多爱好戏曲的文人,住在自己家里编戏。每天都有好多骡马接人送人。三年时间,除根据小说《铁花仙史》编成《龙凤簪》《金玉佩》《绣像猊》连三本外,还编了《治病》《睡瓮城》《乌牛山》《金刚阵》《万寿桃》《玉美图》《龙凤岩》《访四川》《破潼关》《翠屏山》等戏,从此鸣凤班唱的戏与众不同,在上党地区声名显赫。
那时,泽州府府官是个旗人,姓名已经失传。也酷爱戏曲,常受史家的邀请前来看戏。也常对鸣凤班的新编的戏的情节和文辞,提出忠肯的意见。史溥让编戏的根据提议再修改。府官的闺女也是个戏迷,常跟着她的父亲来看戏。听说她还跟鸣凤班照过像呢。这个知府走了,继任的是个汉人,叫李屏山。他也跟前任一样,喜爱梨园这一行,和史溥也成了莫逆之交。他觉得以前编的戏还显文采不足,必须请精通诗文、熟悉词曲的人来参与。史溥就四处寻访,盛情邀请饱学之士来逐句逐段的推敲。李屏山还说,上党人最喜欢谈论杨家将和瓦岗寨,编唱这些戏管保大伙爱看。史溥就组织人编了《万寿宫》《乾坤带》《明公断》《金沙滩》《雁门关》连五本杨家将的戏,《彩仙桥》《夺帅印》《对松关》《锁阳城》《三阴阵》连五本瓦岗寨后人的戏和《混冤案》《无影剑》《巧团圆》连三本老拔贡和劣绅、贪官作斗争的戏。这些戏陆续演出后,鸣凤班越发红起来了。鸣凤班就把这些戏当成了传家宝,绝不外传。要是见有同行在台底下看戏,就故意唱得含糊不清,防备他们把宝盗走。
为什么鸣凤班能一二百年长盛不衰呢?第一是东家好:史家行戏是图名不图利,肯下本钱。一贯行的是老18股分账办法:东家分5股、艺人们分13股。钱卖多了,东家和艺人都丰肥些;钱卖不上,东家和艺人都窄狭些,谁也不埋怨别人。第二是名誉高:住了鸣凤班的人,受到同行和社会上的尊敬。艺人都出力唱,怕被辞退了丢人。第三是作戏顶真:不论大村小村,该谁唱谁唱,该穿什么行头穿什么行头;整本、搭出都要有好把式出场,从来不“耍戏”。第四是把式大都是秋泉、李寨、望城头村的“地道货”。第五是行头好。经常添置新行头,很少有那破破烂烂的情况。
后来,上党地区戏班多了,谁也想弄走鸣凤班的戏本,恰巧鸣凤班换了一个新掌班,望城头人,叫个郝二。这个人喜欢别人捧场。听了几句顺耳话就忘了他姓甚名谁。有好多唱戏的摸住了他这个脾性,给他“灌点米汤”,他就有求必应。二年多些,鸣凤班的“传家贵宝”都叫人家盗走了。这时候,东家是史斗,他知道了情况,辞退了这个败家子,自己连东带掌一个人干了起来。
史家人丁不旺,辈辈单传,辈辈都是戏迷。史斗也是个爱戏不爱官的人。他年轻时读书,也不去考举人秀才,25岁上就一心扑在戏上。他性格好胜,见戏本被人家“盗走”,就不惜工本,添置行头,使得鸣凤班声名不减当年。他50多岁去世后,丢下个寡妇周氏,里里外外无法照料。再加上在开封、洛阳开的生意倒闭了,入不敷出,才把戏班转让给了三门族弟史秉恭。史秉恭兴高采烈地骑着牲口跟上戏班,一个台口下来一个台口,有东家跟着给鼓气,戏唱得越来越好,谁知道史秉恭只干了四年就下世了。家里也撇下孤儿寡妇。这个寡妇可有本事。娘家姓赵,丈夫死时她还不到30岁。可是她管里管外,那头也误不了。那时候戏班没有妇女,她不能跟戏班,三天两头骑上牲口去。艺人都尊重她。等到她的儿子史廷秀长成人,跟上戏班,她才去得少些。因为戏班有了大事,儿子还要来搬母亲去的。(这段传说主要是史斗之子史和亭说的,一般都是事实。只是泽州府知府没有叫李屏山的。那时的照相机也尚未发明,即使是发明了,也不可能传到这里。)
鸣凤班的传说(二)
阳城县城西北的鸣凤村,有一家姓白的,生了一个闺女,唤个凤姣。长得美貌俊秀,分外出色。那时凤台东四义村有家财主,姓史,在运城有二亩盐池。史家的东家年年都要去盐池上走几趟。无论往返,在阳城都要住一夜。白凤姣12岁时,在街上叫这个姓史的看见了,想买回做个丫环。白家很穷,就把闺女13串铜钱卖给了人家。史家买了凤姣,过了几年上了头,当了小老婆。史家为了照顾凤姣娘家,把运城的盐池用低利租给白家。白家有了这一笔收入,光景一年比一年强。道光年间,凤姣的娘家侄子白析山就置下了田阁老的别墅,搬到里头去住。白析山官名叫白陵,人们才把他的住处叫成白陵池上。咸丰五年,阳城人赵连城、李聚泰、王发囤起来“闹盐粮”,把白陵池上的石牌坊也推倒了,家里也捣毁了,把绸绸缎缎的衣裳挂了几棵树,花红柳绿,真正好看。后来虽然衙门把牌坊给再修起来,可是家境也大不如前了。
白析山和他的儿子都是文人,能咏诗作赋,来往的也是些举人秀才。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姑姑当过丫环和小老婆不光彩,和史家也断绝了来往,也不和后辈人谈说此事。可是两只手捂不住天下的嘴,故事还是传下来了。
白析山的二子叫白廷选,在增村当过盐店掌柜,在泽州府盐店当过总管帐。他的儿子白继尧在1962年65岁。他小时候听他的大娘说:“阳城有一班戏去四义唱戏,叫咱家的老姑姑和老姑父把戏要走了。起了个鸣凤班的名字。外人都说这一班戏是鸣凤村的。其实只是有鸣凤村的人,来鸣凤村唱过。咱家那时还穷,行不起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