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注册
用户名:
注:真实姓名才可通过审核
设置密码:
确认密码:
联系电话:
电子邮箱:
立即注册
会员登录
记住密码
忘记密码?
立即登录
邮箱找回
系统会自动给您的注册邮箱发密码查找信。
立即找回
留言反馈
姓名:
电话:
提交
谈艺说戏
当前位置:首页>谈艺说戏
看罢黄梅戏《徽州往事》胡乱说几句“创新”
发布时间:2021-09-27 13:49:53
来源:
编辑:

    韩再芬领衔主演的黄梅戏《徽州往事》巡演至南京,6月19日-28日在紫金大戏院连演十场,于南京戏曲演出市场而言确实罕见。作为曾经痴迷黄梅戏多年的戏迷,这样的“盛事”不能亲历,必是遗憾的。25日白天南京大雨,到下午雨终于渐止了,于欣欣然进城奔向剧场。

    无论哪行哪业,只要事关“创作”,避免重复、不断求新恐怕就是必然的追求。不说旁的,就是俺这彻头彻尾的外行,看戏后喜欢胡乱码几行字,因为纯粹出于爱好,不为吃饭计,故而只听从内心召唤,有感才发,每次总要找到些特别的切入点才愿意下笔。譬如对越剧《李清照》,属于极有感的,2011年11月看过现场后却迟迟找不到合适的着笔处,便一直搁着,直到2012年传说中的世界末日到来前,方突然灵光一现得了“一盏茶,一杯酒,秋千依旧,人比黄花瘦”的感悟,洋洋洒洒码下几千字;再到今年5月现场后,为着报纸用稿需要,字斟句酌缩到千余字,方觉着基本满意了。

    艺术工作者,尤其是像茅威涛、韩再芬这样有想法又有资源可用的艺术家恐怕都不愿重复,时时刻刻惦记着要“创新”。无论是茅威涛的《江南好人》,还是韩再芬的《徽州往事》,共同之处都是剧种的“领军人物”要创新、求突破,力求吸引新观众。如何理解及看待戏曲的创新是关键。《江南好人》没看过现场,不敢妄议。只能以《徽州往事》为例。

    大致浏览相关报道,发现“才子佳人”“一桌二椅”作为要被突破的对象出现的频率挺高,前者事关题材,后者则关系总体表现方式。如果说对戏曲不甚了解的人这样看,那无需纠结;但倘若身为剧种“领军人物”艺术家也这样看,这样对媒体说话,则未免有些失之妄自菲薄了。

    传统戏曲何尝都是“时代远“,“才子佳人”故事情节单一”了?戏曲剧目题材原本丰富,在一代代传承中,尤其是近几十年来,戏曲人把老祖宗的东西弄丢了太多。即便如此,在流传下来的经典中,抒至性至情有《牡丹亭》,叹家国离乱有《长生殿》《桃花扇》,感人生无常有《南柯梦》,警醒世人有《清风亭》,曲折有《荆钗记》《白兔记》,纠结有《琵琶记》《白罗衫》,忠义有《赵氏孤儿》,教人善有善报有《锁麟囊》,诙谐轻松有《风筝误》《凤还巢》,帝王将相有《群-借-华》等三国戏,混账有《红鬃烈马》《汾河湾》……俺这戏曲棒槌随便说说都有一大堆,都是一颗颗熠熠发光的珍珠。黄梅戏年轻,底蕴较之京昆薄,但据说也曾有大戏三十六,小戏七十二。如今说到黄梅戏,人们只能想到《天仙配》《女驸马》《夫妻观灯》这些有限的剧目,怪谁呢?

    剧终时舒香发出的“六问”是主创特别称道的:“一问我有哪般错,为何屡屡遭罪殃?二问官府和朝廷,天下为何不安祥?三问南匪造何反,生灵涂炭血成江!四问祖辈和先贤,为何虚伪登庙堂?五问世代读书人,生命礼教谁更强?最后还要问自己,女人一生为谁忙?”窃以为这六问在思想的的深刻程度上其实远远没有达到主创所希望的程度。第一问和第二问,想想《窦娥冤》吧;第三问,其实有些敏感,因为所谓的“南匪”在很长时间里是作为“农民起义”被主流所赞颂的,黄梅戏就有这样的剧目;第四问及第五问,如果是在《家》《春》《秋》《雷雨》或是《逆火》中,也许这样问是合适的,但在《徽州往事》中,实在有些牵强了。舒香虽然不幸,但无论是在村里,还是流落他乡,遇到的都是好人,压根就没有因人性恶所致的矛盾冲突。最终导致她毅然选择出走,最关键的原因恐怕在于原配丈夫汪言骅和现任丈夫罗有光拂不开的男人那份面子及良善软弱的性子吧。好人一生遭殃的根源则只好推到“官患匪患”及无常的“世道”上,总觉得这道理说得飘在空中不踏实。不知道别的观众有没有因此陷入深思,反正我是没有感觉。

    个人以为,戏曲话剧各有所长,没有落后先进之分。话剧的“深刻”往往需要通过大容量的台词加以传递,而戏曲的词容量是有限的。一分钟可以说完的台词,用戏曲唱念出来可能要十分钟。戏曲表演可以一抬脚走遍千山万水,一转眼跨越数年,但也可以放慢时间,将瞬间的情感放大,一层层剥开来,用极美的唱腔身段舞蹈加以展示。这才是戏曲的优势所在。《拜月亭》,离乱—公子小姐巧遇—分离—中状元—大团圆,故事老套吧?“踏伞”多么清新可人!《沉香扇》,公子小姐巧遇—公子卖身各种追求—分离—女扮男装—各种巧合—中状元—大团圆,故事老套吧?“书房会”多么诙谐有趣!以歌舞演故事赏心悦目传递美,于无形间高台教化忠孝节义的道理,对真善美的追求从来不分时代、民族,是有普适意义的。戏曲若要学话剧拼所谓的“深刻”,那就是扬短避长。

    时代在发展,观众在变化,戏曲创新是必须的,实际上也从来未停止过。但个人以为,创新的的出发点是守住戏曲本体,即程式化的表演方式及剧种特色鲜明的音乐唱腔。程式化的表演对戏曲而言就如同笔墨线条对中国书画的意义,而音乐唱腔则是一个剧种得以立身的根本。淡化了这两项,恐怕呈现的剧目只能称为“某某调音乐剧”了。黄梅戏源自乡野,程式化的根基是薄弱的。遥想当年严凤英流落南京城时,与甘律之相识相爱,居住在甘家大院,甘氏书香门第,严凤英在其中受到京昆的熏染,唱腔身段都受益颇深。如《天仙配》中仙女的云帚舞就曾受甘家人指点。韩再芬对某报记者说严凤英当年在《天仙配》里“乱甩水袖”,这实在是有些凭着想象不严谨呢。黄梅戏另一位宗师王少舫一家原本也是唱京剧的。将京昆成熟的程式引入年轻的黄梅戏,使其加速成长,在短短的时间里由乡村登堂入室进入城市大剧院且受到欢迎,这就是了不起的创新!

    《徽州往事》的表演是极话剧化的。剧中舒香的舞蹈很有韩再芬个人特色,与早年《徽州女人》的风格一脉相承。直至最后舒香穿着披风飘飘然跑圆场时总算找到了比较传统戏曲化的感觉。《徽州往事》的伴奏运用了大量西洋乐器,似乎没听到锣的声音。其实这对黄梅戏而言一点也不新鲜。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拍摄了大量的黄梅戏音乐电视剧,伴奏似乎都是这种风格。电视剧是录音棚里录音,可以经由后期制作,演唱效果自然是好的。但现场就难多了,对演员,尤其是较为倚重本嗓演唱的剧种演员的嗓音要求实在是高。在我有限的观剧印象中,很能HOLD住交响乐队的,一是川剧沈铁梅,再就是天生金嗓子的吴琼。三位主角的唱腔韵味还是醇厚的,而其他人的唱腔则有些偏歌化,嗓音条件唱功也都马马虎虎。话剧化的表演导致唱腔数量相对较少,念白咬字越发的普通话化了,从节奏上看,有时便显得连贯性欠缺有些“温”了。

    我心目中理想的戏曲表演,即便不在唱舞时,一举手一投足间也都是有韵律感的。话剧加唱折损了这种流动的韵律美。对于引入现代风格的舞蹈,我是直接接受不能。

    戏曲的“戏”主要在演员身上,舞美只是烘托而不能喧宾夺主。本剧的舞美灯光道具现代简约大气,赞!

    黄梅戏的生存发展需要像韩再芬这样有想法、爱折腾,且折腾得起的人不断探索。韩再芬对记者说“这部戏排出来,就有人说颠覆戏剧了,而在我看来,传统戏曲需要一次这样的革命。”在我看来,她的探索极必要、极有意义,但若论“颠覆”或“革命”,则有些言过其实了。其实黄梅戏界还有一个一以贯之、不安于现状的创新者——吴琼,她的步子迈得比韩再芬密,走得也比韩再芬要远:先是拍摄百集黄梅戏,将黄梅戏的经典大小戏几乎一网打尽;再复排《女驸马》《罗帕记》《江姐》,全新创排《严凤英》,这些都可称得上立足传统,边际革新;直至改编瑞士剧作家迪伦马特的代表作《贵妇还乡》,定位就是“黄梅戏调音乐剧”,编曲现代且节奏加快、舞蹈热烈充满爵士气息,各种时下的热词频出,试图探讨功利主义与道德绝对主义孰优孰劣这样“深刻”的问题,终于是渐行渐远!《徽州往事》较之《贵妇还乡》或《江南好人》,应该算是非常中规中矩、非常传统的了。

    在读了发表在《南方周末》上的《好人一生遭殃:黄梅戏<</span>徽州往事>里的女人》一文后,似乎理清了我为何会在痴迷黄梅戏多年后对之渐渐疏淡的原因:(1)相对单调再加上被作曲家主导过于歌化的唱腔;(2)手眼身法步传统戏曲程式的欠缺;(3)大白话文采缺乏的唱词;(4)某些新编戏特别想紧跟时代但又或拧巴或雷人的剧情;(5)传统戏乡土气息太重的服装化妆。——黄梅戏改革者着力摒弃的恰恰是我所珍爱的,所追求的又不是我的“菜”。

    作为曾经喜欢她们的戏迷,当茅威涛走到《江南好人》,吴琼走到《贵妇还乡》,我只能无奈地表示我已经跟不上了。说保守也好,传统也罢,要胡琴、笛、鼓板、锣……要搭领、水袖、高靴……喜欢才子佳人的柔情蜜意,喜欢衣衽飘飘的美……看戏后自然会有思索但不希望刻意求“深刻”。

    如今不比数十年前戏曲繁盛的年代,老先生们日夜场连轴演出还能一部部地排新戏,然后大浪淘沙,好的流传下来,烂的被淘汰。如今要排新戏实在成本太高,一个团里众多人排排坐,要轮上机会也不容易,哪哪都要大量的票票,实在不是一般人“玩”得起的。其实,创新何必都要求“颠覆”或“革命”,创新原本就是无时不在,无处不有的。

    ——学生不必刻意模仿老师,根据自身条件及理解灵活处理就是创新。如此,即便是同一角色,不同人演来必然不同。(譬如:岳美缇的“温”VS石小梅的“寒”)

    ——同一出戏,在不同的地方、面对不同类型的观众(譬如乡间祠堂面对农民、城市剧院面对戏迷、进校园面对年轻学生、景区广场面对偶然经过的游客)根据特定的情境、对象灵活处理是创新。

    ——即便是同一人塑造同一角色,随着年岁阅历渐长,处理方式不断调整也是创新。

……

    此番演出前后,《徽州往事》的报道通吃了《南方周末》及《南京日报》《新华日报》《江南时报》《扬子晚报》《现代快报》《东方卫报》等等南京本地几乎所有的报纸,宣传铺天盖地,连地铁里的电视也有广告。但即便如此,对绝大多数人而言,其实压根就不知晓消息或者说是“视而不见”。突然就想明白了,心中有,所以才能看到,进而才有产生“共鸣”的可能。也明白了,在当下,要靠“宣传”去一个个吸引对戏曲原本一无所知的观众,让他们愿意掏钱买票看戏是多么天真的想法。包场,确实是最靠谱的推介方式。

    身为寻常人,做事情,不求如电光火石,刹那间辉煌热烈却转瞬即逝;但求如潺潺溪流,至柔至刚不绝如缕而终可能致水滴石穿。不穿,其实也无妨。茫茫人海,能有共鸣的一定只是极少数。不必刻意去迎合某些对象,听从创作者内心的呼唤,莫懈怠,莫强求,只要是用心在创作,就一定会打动有缘人。遇见了,便珍惜之。

    很多戏迷看戏原本就不是为了要新奇的情节,看的正是演员的唱念做表。早已滚瓜烂熟的戏,还是要一遍遍的看,越是熟戏,越是要看。我就是老古董一枚。噢!忍不住想起南越的《天雨花》之“对鞋”,一俊一美的官生与花旦“互戏”—— 左维民为查案对荀含春若即若离,一会不怒自威,一会又态度暧昧;而荀含春以为攀上风流大官,柔媚娇俏,忸怩忘形。两人各怀心事,逢场作戏,进进退退间,动静相宜,风景万千,迤逦无限。口水一地……求现场!

作者:云无留迹

备案/许可证号:晋ICP备15004613号 晋公网安备 14050002000301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