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海的故事（四）

    关于他子孙后代的闲话
    十三、“乾兴和虎孩”
    记得小时候，在乾兴家中堂祖先龛里看见一张照片，那是一张戏装照，照片上是一个须生，拿着折扇，戴着九龙冠，扮的是个皇帝，不知道是那出。乾兴爷爷说是他勤孩老爹（方言，爷爷的意思），这样论起来，乾兴也应该是赵清海的孙子，但乾兴和水旺什么关系就不太清楚了。也许赵清海除水旺外，还有别的孩子。
    乾兴不是杨寨人，是被赵家抱养的，老家是赤叶河（上个世纪40年代，著名诗人阮章竞创作长诗《赤叶河》以及歌剧《赤叶河》的创作原型），乾兴和老伴也没有生养过孩子，从陵川县潞城镇抱养了一个孩子。乾兴有点文化，懂一些戏，在农闲的时候还帮别人排戏。
    虎孩也不是水旺的亲生儿子。水旺只有一个女儿，虎孩是倒插门女婿。虎孩是陵川县城东面（具体那个村子的不清楚）的人，原来姓张，当时他家在当地是书香门第，大户人家，40年代土改时逃难到杨寨的。后来入赘赵家，做了水旺的养老女婿。虎孩也有点文化，但是从水旺手里接下了放羊铲，放一辈子的羊。会摆弄点乐器，在农闲时参加一些八音会的演出，一辈子嗜戏如命。
    乾兴和虎孩都非常爱好上党梆子，据乾兴的邻居讲，老头子晚上经常在家里敲着锅盖唱梆子。这让我想起了候宝林的相声小段《戏迷》。乾兴是个老好人，在村子里口碑不错。虎孩也是个戏迷，年轻的时候能跑十几里的山路去看戏，真是“宁叫一年吃粗糠，不能不看上党梆”。后来他儿子给他买了录音机，买了一些上党梆子的录音带，每天没事的时候就抱着录音机听。90年代生活富裕后，买了彩色电视，家里俨然成了一个戏曲俱乐部，村里喜欢戏曲的老头都在一起看戏，听戏。两个老人都在上个世纪90年代去世。
    十四、“水旺的闺女‘葆秀’和‘福英’”
    水旺一生只有一个女儿，叫赵葆秀，听老人说她人才十分标致。
    葆秀命薄，还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后来水旺又娶了一个老婆，对葆秀十分冷淡。
    葆秀18岁和逃难来到杨寨的虎孩结了婚，婚后日子过得还不错。19岁那年，生下了儿子赵理芳后，就生了病。虎孩在外放羊，照顾不上，继母根本不心疼，没有好好的照顾，当年就去世了。死后丘在杨寨村西的老西沟中，直到1994年，虎孩的第二个老婆董福英死后，才与董福英一起入葬。
    后来，虎孩为照顾年纪还小的理芳，又与董福英结婚。婚后，董福英生下了二儿子理良，大女儿理娥，三儿子东良，四儿子春良，五儿子五良，小女儿东娥。董福英持家有方，省吃简用，把一个大家管理的井井有条。儿子儿媳们都十分敬重她，而且孩子们都十分孝顺，这一点叫左右街坊们都十分佩服。董福英1994年去世，时年62岁。1997年秋天，虎孩去世，时年73岁。虎孩，赵葆秀与董福英合葬与杨寨村南南垴山南。
    十五、“赵家的后代们”
    赵家的后代们，水旺这一支，也就赵理芳与赵清海有血缘关系，其他的都已经和赵清海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了。虎孩原来姓张，是落难入赘赵家的。
    现在赵家的后代们，最多也就赵理芳这辈的后人们还知道赵清海，其它的小辈们已经都不知道赵清海何许人也。赵家后代中就赵理芳和上党梆子有点渊源，当年郭金顺派人来接他学唱梆子去，走到半道上被乾兴拉了回来，死活不让去。赵理芳的妻子说上世纪80年代中，郭金顺带着几个人到过杨寨，看望过他们，还对他带来的人说过 “这是我老师的后人”的话。
    赵理芳曾任杨寨村支书，有两男一女，都已成家立业。
    赵理良，在杨寨是很有口碑的一个人，人品好，热肠有侠气。有两个儿子，已成家。
    赵东良，忠厚正直，现有一男一女，年纪尚小。
    赵春良，为人机敏，现有一男一女，年纪尚小。
    赵五良，现有两个儿子，年纪尚小。
    赵理娥，现有一男一女，都已成家。
    赵东娥，远嫁河南，现有一男一女，年纪尚小。
    理芳和理良住的很近，都还住在清海老房子旁边。春良与东良住在一起，两家人兄宽弟让，妯娌和睦。五良住在董福英留下的老房子中。整个一大家人非常和睦，在杨寨村是有口皆碑。
    十六、“生祖与养祖”
    1994年，虎孩的第二个妻子董福英下葬时，赵家进行了一次大的迁坟，将生祖张恩喜与养祖赵水旺安葬在同一块坟地中，并在两个坟墓之前立起一块大碑，书明生祖张恩喜养祖赵水旺安葬与此。
    虎孩的亲生父亲叫张恩喜，前清时中过秀才，后来投笔从戎，后来在南方的部队中任参谋长，是非常有学问的一个人，精通书经。张恩喜弟兄五人，都是有饱学之士。解放后被打成右派，下放回老家，和虎孩住在一起，后来赵理良照顾老人，直至老人于70年代去世。去世后，赵理良安葬了老人。
    由于赵理芳和水旺由血缘关系，水旺的后事是由赵理芳负责的，水旺也是70年代去世的。
    两位老人去世的时候，还讲究成分，张恩喜是右派，死后并没有和水旺安葬在同一块坟地中，但都葬于杨寨村南南垴山山南，相去不远。后来，十年动乱后，为右派平了反，虎孩的儿子们有将生祖与养祖安葬于同一坟地的想法。
    虎孩的第二任妻子董福英老人去世后，理芳弟兄们就将外地张恩喜的妻子的尸骨起出来，和张恩喜合葬，并与水旺夫妇的合葬墓并排在同一块墓地中。又将水旺女儿葆秀的尸骨起出来，和董福英安葬在同一个墓穴中，墓穴中间的位置空着，准备虎孩去世后，三人合葬。
    至此，赵清海的后人也就是张恩喜的后人，张恩喜的后人就是赵清海的后人。两个不同家族给后代们留下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故事与传说。
    十七、“小字辈中祖先的记忆”
    晋波他们小字辈印象中的祖先形象，也就是虎孩了，水旺和恩喜，只是听父辈们谈论过两位爷爷的生前的事情，对于赵清海，更是故事里的人物了。
    小字辈中喜欢戏曲没有了，更别说是上党梆子。现在的年青人喜欢周杰伦的多，喜欢郭兰英的很少，喜欢梅兰芳的就是异类了。所以，他们根本不会关心自己的祖先是否是赵清海，是否是当时顶顶有名的伶界大王。年龄大一点的关心的是父母的身体，自己的工作，孩子的学习；年纪小一点的就是关心自己的女朋友，电视里播的韩剧；年龄再小一点的就是关心自己的玩具和父母给的零花钱。
    年青的小字辈中也只有每年清明节给赵清海烧纸的时候，才会从父辈们的口中知道，这是清海老爹的坟，而他们也不会知道在《中国大百科全书》中，有上党戏曲理论家栗守田先生给他们这位清海老爹作的传。
    十八、“荒坟”
    赵清海的坟在杨寨村村南的南垴山的东边，由于赵清海死得很早，所以并不和儿子水旺在同一块墓地中。
    赵清海的墓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给平掉了，大概是在上世纪中叶，那个多事之秋的年代里。听杨寨村里的人说，是过什么运动的时候平掉了赵清海的坟。当时平坟的时候把赵清海的墓穴打开了，都以为这位当年声震太行的艺术家，三乐意的掌班肯定有不少硬头货（金银器）陪葬。结果找到的是四支大烟枪，还有两幅竹质的麻将牌，一串麻钱，别的就是几只普通的白瓷碗，还有几只酱色的罐子，还有一些糟朽的木头小小桌子、小小凳子、小小柜子等东西。并没有找到任何的白银黄金之类的东西，连一个现大洋都没有。后来赵家的后代把赵清海的尸骨重新装殓后有埋在了原处，并没有券墓室，也没有起坟堆。
    当年的坟地，现在已经变成了农田。现在赵家后代们在给赵清海清明烧纸的时候，只是在大概的地方，挖个坑，烧化了纸钱，把江水汤洒过，再放一挂鞭炮，也让赵清海在地下知道，他的后代们来祭奠他了。
    十九、“赵清海故居”
    赵清海的故居在杨寨村西头，原来的西庙，也就是二仙奶奶行宫的西北角。现在仅存的是三间北房和三间东房。
    听老房子周围人说，这原来是一个典型的四合院，因为修路，将西屋和堂屋西边的耳房拆掉了，南房也拆掉了，只剩下现在这个样子。在东屋的东边还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堂屋是一个三间二层的赵家祠堂，当地人称为小赵祠堂。后来赵理芳将他卖给了邻居。那邻居拆掉后盖了新房。
    原来乾兴住在老房子中的堂屋，现在他的儿子和孙子们已经在太原定居，乾兴和老伴去世后，把房子租给别人开了一家小诊所，东边的耳房借给了别人住。东房的主人原来是虎孩，后来留给了赵理芳，赵理芳盖起了新房后，把房子卖给了一家做陈醋的，做陈醋的生意人又在东房的南边，紧挨东房南墙盖了2间小平房，做了门市。
    现在赵家的后代们都不在老房子里住了，他们都盖了新房，过得也不错。估计在不久，这些房子会消失掉，取而代之的是红砖青瓦的新房。那个时候还会有几个人记起赵清海呢？
    二十、后记
    断断续续，终于写完了赵清海的故事。
    赵清海是上党梆子的一代宗师，昆乱不挡，堪称一绝。但是在那个动荡的年代里，他的艺术没有能很好地传承下来，关于他的历史资料极少，音像资料几乎没有，这是一个很大的遗憾。
    我的老家也在陵川，这对收集关于赵清海以及关于其后代的资料有很大的方便。一直想早点把知道的关于他的故事写出来，但是因为生计，每日忙忙碌碌为几个糊口的蝇头小钱疲于奔命。加上手头杂事也耗了很大一部分精力，所以断断续续直至今天，终于把我知道的赵清海的情况写完了，可以松口气了。
    近几年，晋城市加大了对上党梆子的扶持工作，上党梆子也列入了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范围。相信上党梆子不会老去，这株经历了几百年风风雨雨的老树一定会在新时代里绽放更加芬芳艳丽的艺术之花。
    如赵清海地下有知，当会含笑九泉了。